百字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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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千年訣(二)─另一種結局 ]-------結於2012.05.04

第二十二章 同一片星空(允侑篇)

北方的會場廳門，人潮已經漸漸散去。
但是有兩個人還站在那裡，看起來沒有要馬上動身回家的意思。
她們面對著面，沉默好久。

「這束桔梗，是妳送的嗎？」手中輕輕加重了抱著花束的力道，允兒再次抬眼與對方四目相接，開口打破寧靜。
而侑莉點點頭，依然淡淡笑著。
允兒看了她好久，心裡真的不懂為什麼這個應該是第一次見面的人，會帶給自己這麼強烈的熟悉感與懷念之情。
「請問我們以前認識嗎？」她再次問道。
原本以為她是自己在中學時候赴英深造前認識的朋友，卻沒想到對方搖了搖頭，否認這個猜測。
「我們算認識，但也不算認識。」掛在嘴角的笑，輕柔，卻也參雜一點惆悵。
「什麼意思？我不明白。」允兒微微皺起漂亮的眉毛，不解這番話的意涵。
而侑莉先是沉默望著她好一會兒，才淡下眼眸的光芒回答，「妳的心，認識我這個人。」
「咦？」允兒驚疑了一聲，空氣卻只遁回沉默。

過了很久，會場外的燈光暗下，盤旋在兩人之間這奇怪的氣氛終於被打破。
只見侑莉緩緩將視線移向允兒，然後伸出自己的手。
「願意跟我去個地方嗎？」她說。
原本，允兒是沒有打算答應的；原本，允兒是該轉身回去找助理接送她回暫住的飯店的，但不知道為什麼，當望著前方人的雙眼時，她的腳卻很鬼使神差地向前跨出一步，手也搭上對方的，讓其輕輕牽起。

原本不應該這樣發展的啊！
因為她們…她們根本不認識吧？
但是為什麼呢？對著她，心裡有種好熟悉的感覺…好懷念…好不想放開…。

在一陣思緒走失的迷亂中，允兒跟著侑莉上了她的車。
而等到終於清醒過來時，她人已經被載到公路上去，看著夜燈在車窗外一閃而過。
「啊…。」很輕很輕的聲音呼出口，允兒有些緊張地望著旁邊駕駛座上的人。
第一瞬間，她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。
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家載著走，怎麼想都覺得危險，不過考慮到對方也是女生，遇害的風險似乎就降低了不少。
但是怎麼樣都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吧？萬一遇上的是人口販子怎麼辦？
想著想著，四肢有些僵硬起來，允兒在座位上微微縮了下身子，而侑莉看了卻沒想太多，還以為是冷氣太強讓允兒受涼了，於是她伸出手替對方微微調整送風口。
這樣的溫柔，印入允兒的眼簾裡，是說不出的熟悉。
她愣愣著望住身側駛著車的人，好久。

等到車子終於緩緩停下，視線轉往有些昏黑的車窗外，允兒才發現她們已身在一處山腳邊。
車子前方，是一片夜景，四周悄然地只有低低蟲鳴微起，其它一切都很寧靜。
頂上的星空，閃耀，很美。
熄掉引擎，駕駛座上的侑莉率先起身下車，她緩步繞過車頭來到另外一邊，然後為允兒打開車門。
而許久過去，見對方還遲疑著沒有動作，侑莉又很紳士地再次伸出手要她搭上。
這一次，允兒先望了侑莉伸出的手一眼，接著轉向那總是帶著溫柔笑靨的臉龐看著，過了一秒鐘，她乖順地將手交上，任對方拉著自己走向一片漆黑的前方，沒有懷疑、沒有膽怯。

夜風，微微撩起，吹在允兒單薄的身子上，讓她輕顫了一下。
但才剛縮了縮四肢，允兒就感覺到後方一件外套披上，溫暖罩住了自己。
「…咦？」轉頭，見是侑莉脫下自己的大衣，她又頓了一會兒，「謝謝。」
輕輕拉緊對方遞上的衣服，允兒微微點頭道謝。
而對方只如前面幾次一樣，回了一抹笑容。

又來了，又是那陣強烈的熟悉感。

輕輕鬆開手，侑莉將視線轉到前方。
原本想跨出步伐，卻沒想到允兒在身後拉住了自己的衣角。
「我們…到底……」眉頭輕輕鎖起，問句卻說不完整，允兒只能將五指收緊，用迷惘的眼神望著侑莉。
侑莉當然明白她想問的是什麼，轉身回去站到離她只有半步遠的地方，並伸手出去撫上她的臉頰，嘴邊淡淡笑了。
「如果這片星空曾烙印在妳心裡，妳就能懂得的。」

如果千年前我們一起望過無數次的星空妳有用心記得，那妳就能明白再次站在同一片星空下的我們之間，還存留著什麼。

侑莉輕撫著允兒的臉頰，而明明該視對方為陌生人的女孩卻沒有閃躲。
微微傾身過去將唇貼上對方的額頭，留下一片溫柔，誰知道突然之間允兒的眼角無預警地滑下一行清淚，而這情形似乎連她自己也嚇到了。
「…對不起…我…我…」允兒不知所措地想抹去莫名掉落的淚珠，更連忙要為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舉止道歉。
但侑莉卻緊而溫柔地制止她的雙手，並將其輕按在她的身側。
允兒不解地想抬眼望去，突然在淚水模糊的視線裡，看見前方的人在靠近。
下一瞬，眼角觸及一片溫熱，淚水被吻去。
呆愣著，突然又被摟入溫暖的懷抱裡。
可是允兒發現自己的心裡竟然對這些過於親密的舉動沒有反感，反而有股不知名的感覺在隱隱騷動。

這一刻，或許不懂不明白也沒關係吧？
莫名留戀的溫度，殘存一抹越漸強烈的熟悉，那麼等這不想太早放開的擁抱過去以後，再要求解釋也無妨。
因為即使這輩子是第一次見面，這種溫暖在心裡，卻如此不陌生。
更是如此，懷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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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年前，我們白首偕老，千年後，我們再次相遇
於是獨自背負著回憶的我只期盼，期盼妳至少還能記得這片我們曾一起看過無數次的星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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